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刊名:兰州石化职业技术学院学报
曾用名:教学研究
主办:兰州石化职业技术学院
主管:甘肃省教育厅
ISSN:1671-4067
CN:62-1168/G4
语言:中文
周期:季刊
影响因子:0.213115
被引频次:4059
期刊分类:职业教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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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兰州(2)
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
【关键词】

【摘要】:这一次,刘望春的爹没有骂女人头发长见识短,他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,脑子拐了几个弯,有了主意:眼下先挑一个,往后在城里扎了根,再把村里的踹掉

这一次,刘望春的爹没有骂女人头发长见识短,他小眼睛滴溜溜转了转,脑子拐了几个弯,有了主意:眼下先挑一个,往后在城里扎了根,再把村里的踹掉,以免落个两头空。

刘望春相中的是薄荷,有脸蛋有身材,脾气也好,与刘望春是小学、初中同学。

小时候,刘望春就喜欢她两颗虎牙,每天总要逮机会摸一摸。

十八岁的刘望春恋爱了,包谷地里、芦苇丛中、小河边上,到处留下他和薄荷的身影。

正是夏天,小暑与大暑之间,南风轻轻地吹、小雨哗哗地下、空气湿润、浮尘不起。刘望春穿着一件崭新的雪白衬衫,像城里人一样,把下摆扎进皮带里,袖口挽起来。

每天黄昏,刘望春和薄荷肩并肩,在村里人羡慕的眼光里散步、看落日、赏晚霞。没有人大惊小怪地打口哨、唾口水、说风凉话,刘望春要进城了,城里的男女都手牵着手,走两步要抱一抱、走三步要亲一下嘴。

刘望春迎来了他生命中最不同寻常的一天。

黎明时,锁锁赶着胶轮大车,吱嘎一声停在门口。刘望春的爹一面热情地给锁锁敬烟,一面将半盆黑豆捧到拉车的枣红马嘴边。尽管锁锁说马已经喂过了,但他还是热情地摩挲着枣红马说,多吃点,吃足了料才有劲,能拉着车跑得更快。

从县城发往兰州的班车,每周一趟。破车走风漏气,爬坡时又是咳嗽,又是放屁,五六百公里路,要跑两天半。

刘望春坐马车赶往八十里外的县城,在那里等七天一趟的班车去兰州。

岁喜和薄荷来送刘望春。

岁喜是刘望春最好的朋友,上学前玩尿泥,上学时坐同桌,经常吵嘴打架,却越打越亲密。

刘望春爬上车,屁股刚沾车厢,突然皱着眉头说,等一下。

他跳下车,一头钻进路边的茅厕,锁锁不高兴地嘟囔,犟牛屎多、懒驴尿多,早干嘛去了?

天亮时落了一阵雨,雾气很浓,四野黑乎乎的,几步外什么都看不见。

刘望春一趟又一趟,每次爬上车,屁股没落地,又跳下去。

锁锁不耐烦了,骂:你是尿长江,还是黄河?

薄荷捂着嘴,笑吟吟地说,刘望春,别紧张。

锁锁急得团团转,早上雾气大,雨后的路又泥泞难走。八十多里路,再磨叽,肯定赶不上班车了。

薄荷慌得抹眼泪,岁喜去敲卫生员的门,给刘望春买止泄药。

锁锁怒了,问,你到底走不走?

刘望春气若游丝,呻吟着说,我走不了了。

上吐下泄的刘望春,瘫倒在地。牛大舌头赶来,看着这场景,气恼地骂,狗肉上不了正席,关键时候拉稀。

岁喜把刘望春送回炕上,刘望春的娘颠着小脚,找出几张黄表纸,点着了,在他头上边划拉边念念有词。

锁锁说,再不走,就赶不上趟了。

牛大舌头看看天色,搔头挠耳一番,咬牙切齿说,岁喜,你去吧。

岁喜懵了。牛大舌头说,你不去,名额就作废了,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。

岁喜好像偷了刘望春的钱,怪不好意思。牛大舌头说,只怪他没福气。

岁喜迷迷糊糊地上了车,锁锁扬起鞭子。枣红马撒开四蹄,跑了起来,嘴边喷出一团团的雾气。

刘望春是我爷。

我记事时,就见我爹对我爷恶声恶气。刘望春,门前的草该拔了;刘望春,水缸没一滴水了,还不去挑担水?刘望春,猪啃白菜,你眼瞎了?

我爹和我爷的关系稀奇古怪,出了门,他们像两个陌生人,扭着脸,梗着脖子,瞅都不瞅一眼。回了家,我爹对我爷很凶,张口就训。我爷好脾性,低眉顺眼的,不吭一声。

关于我爷,尿黄河尿长江的故事,疯狂地流传了几十年之后,高潮跌落,像一根狗尾巴草,在秋风中孤独地摇曳。

那天早晨,薄荷望着远去的马车,怅然出神。她像陷入一个奇怪的梦里,恍惚迷离。

雾散了,太阳从阴云里钻出来。我家门口静悄悄的,一家人好像还在昏睡中。

薄荷站着发了一会呆,下意识地沿着马路走,这一走就走到了镇上。到了镇上,她没有看见岁喜,也没看见锁锁的马车,镇上没一个熟识的人。

天快晌午了,镇上的太阳好像比油坊门的更大更毒。薄荷感觉脸上烫起了一层痂,她再不离开,就会像一株禾苗被活活烤死。

薄荷掉头回家,一来一去六七十里路,她没觉着累。走到村口时,她汗流浃背、头发散乱,扑通一下,坐在地上。拔一把草,擦绣花鞋上的泥,却越擦越脏。


文章来源:《兰州石化职业技术学院学报》 网址: http://www.lzzyxyxb.cn/qikandaodu/2021/0513/1149.html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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